首先我是一名民主党人士，是民主党提名的总统和副总统候选人克里和爱德华兹的忠实支持者，同时也是乔治·布什再次当选的强烈反对者。我和我妻子对于克里－爱德华兹的竞选捐赠了美国法律允许的最高限额的竞选经费。

另外，作为民主党人我在马里兰州议会工作了12年，同时为一位民主党联邦参议员工作了15年，在吉米·卡特执政时期，我是当时的国务卿助理。

我想这些序言是非常必要的，在我的发言中你就会了解我所存在的某些偏见。

乔治·布什赢得了这场大选，这说明他完成了最基本的工作。他使得这场大选是关于约翰·克里的，而不是关于乔治·布什的。那些从事政治预言的人早在两年前选举未开始时就预言过：如果这场选举是关于乔治·布什，那他一定会输；如果是关于民主党的候选人，布什有可能会赢。

布什的竞选活动是经过精心策划和安排的，它的成功基于美国政治的一个事实：人们是为了感情，而不是为了利益选举。这早在1980年罗纳德·里根击败当时的总统吉米·卡特而赢得选举时就已经被证明了。那一年感情上的问题是枪支问题、堕胎问题以及伊朗的人质问题。共和党人成功地使堕胎和枪支所有权问题成为一个感情问题，从而成功地击败了在参议院和国会中的民主党成员，同时赶走了当时的民主党总统。

1994年在国会选举中，共和党人故伎重施，他们使当时的总统克林顿想平衡联邦预算的努力演变成一场关于税收的争论而不是关于财政、责任方面的争论。他们成功地说服了绝大部分的美国公众，使他们相信民主党提高了他们的税收，而事实上只是少数非常有钱人的税收被提高了。1994年不是总统大选年，因此他们努力的结果只限于控制了美国国会的两院。

2004年大部分选民关心的是同性恋者是否有权利结婚的问题。尽管1994年国会通过禁止相同性别的人结婚的法案，但是马萨诸塞州的州立法院却认为该州相同的禁令是违宪的。同时，在加州旧金山的一位官员决定允许同性恋在民政部门的主持下结婚。美国大部分民众被“同性恋”婚姻激怒了，这不仅是因为它违反了成文法，同时对于多数美国人来讲，这也违反了上帝的意志。总统和国会议员立刻就呼吁联邦和州的宪法进行修订，阻止同性恋婚姻。虽然许多深思熟虑的政治家认为这并不是一个值得由宪法规定的问题，但他们同时也意识到绝大多数公民对于同性结婚持有强烈的反对意见。

在美国政治的背景下需要注意的是，大部分的美国人都定期去教堂，大概有40％的美国人至少每周去一次，即使是不常去教堂的美国人也大部分相信上帝，并且绝大多数的美国人认为自己是基督徒。

许多基督徒都认为同性恋是不可饶恕的大罪，极其严重的违背了上帝的意志，因此应当被人类的法律所禁止。例如，今年11个州采用了州宪法修正案来禁止同性婚姻。而这个投票是和总统大选同时进行的，布什总统在其中的10个州中获胜，而在剩下的一个州中，他和克里的选票十分接近。

同性恋问题在俄亥俄州尤为重要。正是这个州决定了大选的结果，也正是这个州的选票使得乔治·布什取得了连任。据分析家估计，将近四分之一的俄亥俄州选民去投票站投票是去关注即将进行的反同性恋婚姻的宪法修正案而不是总统大选，但当他们去投票时，四分之三以上的人选择了乔治·布什。

共和党作为整体，在全国层面上极大地受益于布什的胜利，但是这些受益是非常肤浅的。它不能阻止民主党在联邦参议院中赢得两个之前由共和党人把持的席位，但竞选的胜利却帮助了共和党人获得参议院中即将退休的民主党人的席位。

据我所知，在所有435名国会候选人中只有一位是被同性婚姻问题所击败的，但还不清楚这个问题对于总统选举之外的其它选举结果有多大影响。

文化价值观并不是乔治·布什连任的唯一原因。但是文化价值观却是使布什在俄亥俄州表现出色并击败约翰·克里的重要原因，因此可以说如果没有同性恋结婚的问题，布什可能就不能连任。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选举，虽然选举结果是被感情上的问题决定，但一个事实很清楚，选择克里的人往往是因为他们不喜欢布什，而不是因为他们喜欢克里。相反布什的支持者却不是因为他们不喜欢克里。

我们一位著名的政治家曾说过，在美国所有的政治都是地方性的，确实如此。因此尽管乔治·布什再次当选并赢得了300多万张选票，但他的胜利却并不能改变美国政治权力方面的平衡。

共和党推出的获得某些地区选民广泛支持的策略显示出了其有效性。这一策略早在1968年就已出现，在今年的大选中被充分实施，而实施这个战略的就是被乔治·布什在胜利演讲中称为“建筑师”的卡尔·洛维。

共和党在30多年前就决定要从民主党手中将美国南部夺走，同时决定要让民主党放弃美国的核心地区。1968年时他们面临的两个问题是：种族和枪支。

大量的美国人持有枪支，但只有少数人用枪来打猎。美国国家步枪协会是美国最具影响力的利益集团之一，它是非常保守的组织，它说服了美国农村地区的少数选民，使他们相信民主党想要禁止个人持有枪支。他们要做到这一点并不是特别难，因为民主党在努力阻止将攻击性武器销售给公众，例如AK47。大多数民主党控制的大城市长期以来禁止没有执照而拥有枪支，而且民主党经常呼吁通过更为严格的联邦枪支管理的立法。主要由枪支制造商资助的国家步枪协会就呼吁乡村地区的核心猎人、枪支持有者的选民击败历史上一直代表他们的民主党政治家。在过去的35年中，几乎所有这些地区的民主党政治家都被击败，并由共和党人取代。少数幸存者是那些一直对限制所谓持枪权利的努力敬而远之的人。

种族问题更为复杂。美国南部各州自南北战争以来就在民主党的控制中，这些州的民主党是被保守的男性白人所控制。但是，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民主党总统约翰·肯尼迪、林顿·约翰逊确保了美国黑人拥有完整的公民权利。GOP政策成功的说服了南方白人民主党人，使他们认同民主党对于公民权利的认可极大的威胁他们的政治和经济安全，2004年的选举就是这一努力的最终结果。目前，只有两个内战前旧邦联中的奴隶州是在民主党的控制之下。事实上，所有南方州的议会都是由共和党人控制。在联邦参议院中的民主党议员没有一个是来自旧南方，对于极少数的例外来讲，旧南方在国会中的仅有的少数民主党代表都是美国黑人。

毫无疑问，乔治·布什赢得了所有以种族为基础的州和以枪支为基础的州。即使这样，如果未得到第三类至关重要的选民支持，他也不能赢得选举，第三类就是指新教会的基督徒和白人男性天主教徒。同性婚姻问题将这两个群体的选民吸引和联合起来，成为布什赢得总统选举基础的一部分。

政治分析学家们发现，这场布什竞选，也是所谓的“独立”反克里选举，提出了许多关于克里在公众印象中的问题，从而将选民对于布什政策失败的关注转移到对于克里言行是否一致以及个人品质问题的关注上。最后，大部分的选民还是喜欢总统的魄力和领导能力，即使他们并不喜欢他在国外的一系列政策。

选举结果并不意味着对伊拉克战争的认同，不是对美国最富有阶层税收减免政策的认同，也不是对布什政府在经济、保健或社会安全政策的认同。但它却表达了对布什宗教信仰的认可，和对他表现出来的勇气和个人魅力的认同。

换句话说，这场选举的平衡是那些将文化价值——枪支，上帝，同性恋，堕胎和安全——置于核心经济和外交政策考虑之前的人们决定的。将失业，贸易和预算平衡，健康和退休安全等问题置于领导能力和文化价值之后并不是因为前者不如后者重要，而是因为参议员克里不能向选民清楚的解释这些问题。当参议员克里因为不能解决这些目前的紧迫问题而失去大部分选民的时候，总统就被认为是一个具有决定性的，可靠的道德领袖。

需要强调的是，在这场选举中共和党人取胜的感觉也没有那么强烈。当然，他们赢得了联邦参议院中的5个席位，但是它们全部是来自于总统选举中获得56％以上选票的州。他们失去了两个共和党人之前持有的联邦参议院席位，而且他们也失去了两个四年前乔治·布什取胜的那个州的控制权。

他们在联邦众议院取得了三个席位，但只是因为国会的重新划分而造成。仅有一个民主党众议院议员因文化问题被击败，而有两名共和党议员失去了他们的席位。最终，民主党实际上当选的众议员人数超过了共和党人，这正好是对10年前GOP策略成果的颠倒。

科学，环境和同情赢得了一些州的选票，即使在这些州同性婚姻被认为是违反宪法的。

总的来说，这场选举在美国所改变的东西非常少。诚然布什总统赢得的选票在美国历史上是最多的，但是约翰·克里也是如此。布什总统和他的政党赢得了政治权，但也是美国历史上赢得普选票、选举人最小优势票数的总统。

我们的国家仍然是处于非常严重的分歧状态之下，我们的前进道路仍然不确定。尽管面对全世界的时候我们是团结一致的，而国内在找到共同的政治立场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在完成今天的发言之前我先介绍一下后面的地图：红色部分是乔治·布什取胜的州，蓝色的是约翰·克里取胜的州。如果大家了解美国就知道蓝色地区代表的都是美国的大城市。

我们把这些地区称作“阳光地带”，也就是说这些地区种族问题发挥很大的作用。从得克萨斯洲再到俄克拉何马城再到南部各州，这些是民主党的参议员被击败而共和党参议员获胜的地方。布什总统在这些州取得了56％以上的选票。

“枪支地带”（枪支问题严重的地带）在沿落基山地带，除了这两个西班牙裔的移民为主的州，布什赢得的选票是60％－70％。约翰·克里是赢得了旁边所有蓝色的州。

主持人：Billings先生给我们作了一个全面而简要的关于今年美国总统大选的概述。我觉得他讲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就是美国人投票是根据文化因素还是直接的利益问题。这给我们打开了一个很新的视角。这无疑是个很重要的问题，不仅是政治观的问题也涉及社会观、历史观的问题。

提问：

1、 这次选举，共和党的胜利优势是否如您所讲的不是很大？

答：这次布什赢得了多数选票，也是自他的父亲以来第一个赢得多数选票的总统。他赢得了51％的选票，但大多数人不会认为51％是非常大的胜利。在2000年戈尔比布什多赢得了50万张选票，这次布什比克里多了300万张。还有一点我们要注意的是：在这次大选中的选民人数比2000年的时候多了2000多万。最后我要强调的是：在美国想击败现任总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2、 选举以后网上出现了支持克里的州从美国分裂出去的消息，成立加拿大共和国或者海岸乌托邦，这是大选所造成的民众的对立情绪还是少数人的恶作剧？

答：关于分裂美国的消息完全是个玩笑。在网上有无数个希望美国怎样分裂的方案。据我所知只有很少很少的一部分人决定去加拿大，都不会超过1000人。

3、 请介绍美国民众对《京都议定书》的看法。

答：如果你在投票站问美国人这个问题，他们大多只知道京都是个城市而不是公约。

4、 美国人用“心”投票而不是用头脑投票。美国人通过枪支、堕胎等国际社会上认为是细枝末节的问题来选举最高领导人，这从美国国民看来也是情有可原的，但对于国际社会来说往往难以理解的。如果这种用“心”投票和对某个领导人的好恶来投票的方式应用到其他面临着社会发展道路问题的国家，会不会引起一定后果？如何避免在转轨制国家如乌克兰、格鲁吉亚，选举变成一种赌博？

答：很显然这对国家利益是不利的。这里有两个重要事实，在美国由于政治竞选的性质，需要使用电子媒体如电视去动员选民，要想吸引选民拥护的话，可能要用人们比较担心的问题来吸引人们的注意力会更有效，如保健问题，而不是用一些非常复杂的问题来赢得人们的支持。我刚才提到的关于枪支、堕胎、同性恋婚姻问题其实只影响到2－3％人口的选票，当克里和布什的选票非常接近的情况下，这个2－3％就足以使布什赢得选举从而连任。我可以说绝大多数支持克里或者说是反对布什的人之所以会反对布什，是因为布什在伊拉克的政策以及对这些政策的看法而做出决定的。你提出的问题我在演讲中也提到了，它们虽然影响到大选最终的结果，但对于绝大多数美国人来说它们不是最重要的问题。
关于你刚才提到的关于选择民主制还是专制的问题，民主制的优点就是它允许人们有愚蠢的权利，而这个愚蠢的权利就在这次大选中被表现出来。还有一点我要清楚的告诉大家，自从2000年的大选以后，每一天在美国民主党和共和党都是有分歧的，也就是很少有不属于任何党派的独立人士，这个数量比60、70年代大大减少了。所以即使是只能吸引少部分选民拥护的话，都有可能影响到最后大选的结果，看来这也正是在200
4年大选发生的事。最后一点，这不是第一次美国人做出了非常糟糕的选择，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依我的经验，如果有非常严重的事情影响到公众生活的话，公众就会积极的参与到政治中去，在刚才提到的那些地方（乌克兰、格鲁吉亚）发生了严重的问题，公众就参与进来要决定政治的道路。在美国，人们会觉得自己的选票改变不了什么东西，这是我们需要处理的问题。像刚才张女士所说的，是否要对选举进行改革？回答是否定的，并没有选举人的转变。这并不是说民主党人没有多少工作要做了。从历史上来讲共和党人有更多的钱，而民主党人有更多的人支持 。在这次选举中民主党和共和党的钱是一样的，而共和党赢得人的支持更多，所以对民主党来讲我认为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传统上来讲民主党会赢得基层的支持，但在这次选举中我们看到并没有能做到这一点。

5、 选举会放大分歧，选举中的相互攻击一定会对选举产生负面影响，对美国来说允许有分歧，但它一定还是统一的社会，不会产生分裂，那美国的民主制中有什么能约束党派的互相攻击？

答：第一我并不同意这种分歧、对抗是过度性的。现在党派之间的分歧要比过去50－60年里更加明显，但在两个候选人的辩论中，布什对他的支持者以及克里对其支持者所说的话都没什么太过分的。我们的宪法中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条款就是要保证言论自由。任何其他的人如果想辩论、能上得起电视的话都可以上电视台说任何他们想说的话，不管这些话有多么不准确、多么情绪化、多么的偏见。95％以上的美国人都不希望看到不会参加选举的第三方参加辩论，同样有95％的人不想限制言论自由。美国社会是有分歧的但并没有分裂。

在4年前的大选之前，有35－40％的美国人是民主党人，40％的美国人是共和党人，这次选举中有4－5％的人不属于任何党派。可以看到在美国，共和党人大概占了45－47％的样子，有这么多人是坚定的忠诚于共和党的，46－47％的人是忠诚于民主党的。在这次选举中，很多以前没有选举过或者是近年来没有选举过的人也参加了选举，这种情况下专业的分析人士就很难做出判断。因为你都不知道谁会来参加选举，你就不知道他会选谁。根据传统的选举理念，这次和4年前相比选民人数多了2000万，那民主党一定会获胜，但这个传统理念被证明是错误的。原因是这2000多万以前没有投过票的人之所以去投票站是关心我刚才提到的文化问题。作为政治科学家或者是作为政治方面的实务工作者来说，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事就是能否使得这些新参加的选民加入民主党的阵营里去，或者再找到600－700万的选民使他们投民主党的票，这是民主党在今后的4年里会遇到的挑战。

6、 美国的总统选举制度从民主观点来看是有缺陷的，选举人团制在技术上是很复杂的，理论上看也不必要。选举人团制不能保证选民在选举中获得相同的地位，也不能保证得到多数选民投票的候选人成为总统，所以乔治·布什在2000年的时候，在没有获得多数选民票的情况下仍然当选，这种情况在美国历史上还出现过3次，而本次选举中克里如果在俄亥俄州获胜的话，他也将成为没有获得多数选民票的情况下当选总统。我想了解您对选举人团制度的看法，它是否有合理性？如果它不合理有没有现实的改革办法？另外一个问题是：我们都知道美国的最高法院在美国政治制度上有很大作用，但最高法院对选民是不负责的。可是它却能决定一系列具有宪法意义的问题，甚至在2000年可以决定谁当美国总统，我想知道您认为美国最高法院的这种作用是否符合民主原则？如果不合乎的话有没有什么改革的办法？

答：美国是通过一部共同的宪法把很多州联系在一起。17、18世纪欧洲的殖民者对美国进行殖民统治的时候就指定了两个地方，它们不为英联邦的一部分，而是独立的殖民地，从地理的角度讲它们是有自己的独特特征。在400年的时间里，我们观察到这种区分造成了美国的政治体系一部分是众议院，另一部分是基于地理划分的参议院。如果大家了解美国历史的话就会知道直到20世纪20年代之前，美国的参议员都是由美国的州议会任命的而不是通过选民选举产生。我相信美国的国家政府是基于地理和代表上的平衡，美国绝大多数人也是相信这一点的，政府应该反映出地理和代表上的平衡，我并不认为美国人想要改变参议院，比如说使得参议院变成人口的代表，同时我也不认为他们想改变选举人团制度。如果你看一下近期在乌克兰发生的事情：数十万人都上街游行。你再看一下2000年美国大选之后发生的事情，你会发现美国公众是愿意接受一个他们感到非常不满意的结果的。美国的创始人在建立起政府的立法、司法、行政这三个分支的时候，就不希望任何一个分支的权力大到能压倒其他两个分支。虽然我们的宪法没有具体提及这一点，但是在1800－1835年美国的大法官明确的说过，最高法院对于法律或者某种行为是否符合宪法的要求具有最终的发言权。在20世纪30年代，当时的总统罗斯福不喜欢最高法院，就想改变最高法院的成员数量，可以使他任命更多的成员从而控制最高法院。虽然他在国会两院有压倒多数的控制权，最终还是没能说服国会对最高法院的改革计划。就像选举人团制度一样，我猜想并相信最高法院、最高法院的独立性以及最高法院的终身任命制等等，这些都是美国政治生活的一部分，很少有人希望改变这一点，虽然有时会对最高法院作出的裁决有不同意见。在2001年有个笑话，不是戈尔获得多数选票而是布什获得多数选票，因为他获得最高法院的一票。我怀疑学术界会继续批评选举人团制度，应该进行改革。但是我也怀疑我们的政治家会忽视这方面的提议。

7、 今年的美国大选，布什只获得51％的选票，双方差距小，给我们的感觉是美国社会出现了严重的分歧状态，但美国社会从总体上讲保持了政治局面的稳定。大选以后克里很绅士的承认了失败。而经常在其他国家，比如在第三世界国家看到另外的场景，大选结束后，失败方不承认失败，甚至有些国家走向内战，最近的就是乌克兰。在乌克兰出现的纠纷，我们认为是有地缘政治原因，是否还有别的什么原因？是否美国社会或者政治体系上存在某种因素保证美国社会基本的稳定和共识，如果您认为有这种因素，这种因素是什么？如果您认为没有这种因素的话，那当美国出现比较严重的分歧的时候，是怎么维持它的稳定的？

答：我可能不能列出你说的所有的因素，这些因素使得双方的选票这么接近的时候还能使社会保持稳定。要谈这个问题，我想把它放在2000年选举背景里要比在2004年的背景里谈要容易。我所认识的民主党人没有一个承认戈尔在2000年的选举中落败，他们认为在佛罗里达的选举是有欺诈行为的，而且他们也认为这场诉讼和最高法院无关。这个选举法律是州的法律，应该由州的最高法院决定。如果选票在佛罗里达统计的话，戈尔肯定是要超出布什很多，肯定要超出布什所说的50万张。虽然说了这么多，但当最高法院做出裁定的时候，民主党人还是接受了裁定，这就是我们的制度。在最高法院做出裁决之后呢，我和很多民主党人谈过话，我们都认为：美国出现这样的选举结果而没有人上街游行是很令人吃惊的事情。我们应该记住当时是民主党人控制白宫、国防部、政府，所以从理论上来讲如果我们不依照法律办事而是依照武力办事的话就会出现不同的局面。

到底是什么因素导致这样的情况产生呢？第一，美国的军方是由文职政府控制的。第二，在美国200多年历史中，军方绝大多数时间是拒绝参与到国内事务中去的。在很少的情况下，总统可以命令军方去恢复公共秩序，但从来也没有军事部队自己采取行动去参与民事方面的事务。这是非常重要的因素。第三是司法制度，我们是绝对尊重司法部门的独立性的。虽然我所知道，每一个民主党人都认为最高法院不应该介入弗洛里达州最后的决定，而应该由它做出选举结果的决定，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为这个问题而去挑战最高法院的独立性。最后一点就是美国的政治构成具有非常丰富的多样性，在总统选举中结果比较接近的，看到绝大多数参与政治的美国人在州的一级、地方的一级、国会或者参议院参政，这些都是第三世界国家不具备的。还有就是在美国历史上出现过内战，这一点使每个人都印象深刻。

8、 在美国，民主党的上层认为如果进行街头抗争的话很难获胜，因为一方面军队掌握在总统手里，另一方面军队不会介入政治，他们是不可能被街头政治争取的。简单的说民主党上层认为这种抗争是没有希望的？是否美国的政治精英被分散到很多层面上，所以他们也没有必要去竞争国家权？

答：我不是要给大家留下这个印象。刚才的问题是问美国政治体制中有什么样的因素导致大选出现的结果和第三世界国家出现的局面不同。我就提到军方是由平民控制的而不是总统，也就是说军事决定是由平民做出的，正是因为这一点，军队从没有干预国内政治问题——这是事实。除了内战以外，从没有军队参与政治问题，这是军队和文职政府之间关系决定的。假设民主党人对2000年或者2004年大选有什么激进反应的话，我不认为美国有任何人会期待军队的介入。更有可能会出现乌克兰那样的情况，数十万的美国人走上华盛顿的街头抗议由最高法院决定大选的结果。最基本的一点，美国人不认为这样的举动能改变结果，所以这样的尝试没有意义。

我讲的唯一的一点是在美国你有很多的渠道去表达你的政治见解，美国政治分为很多层面比如地方、州、国会。也就是说如果有人对总统选举结果不满的话，他们马上就可以把这种激情释放到其他层次选举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