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巴社会主义政权自诞生之日起便处于恶劣的外部环境中，美国的敌视政策和各种破坏活动，特别是长期的经济封锁严重地威胁着古巴的生存。古巴借助苏联等国的支援使自己得以发展壮大。1989～1991年的苏东剧变中断了古巴同这些国家的密切关系，古巴处于前所未有的困难境地。西方传媒纷纷预言，这回古巴政权是必垮无疑了。时任美国总统的老布什更是幸灾乐祸地声称，他已经听到“古巴大厦即将倾覆的吱吱作响的声音”。然而，数年后古巴社会主义航船终于渡过了最困难的时期，局势趋于稳定并逐步好转。这一绝处逢生的变化堪称当代世界史上的奇迹，古巴社会主义政权显示了强大的生命力。其原因何在？笔者以为，主要有以下几点。

    一、 古巴共产党是一个坚强、廉洁和联系群众的党

    首先，古巴党是坚强的。现在的古巴共产党是1961年由原七二六运动、人民社会党（即原古共）和三一三革命指导委员会合并而成，1965年改为现名。在建党过程中，领导层既反对“左”倾宗派主义（主要来自人社党），又反对右倾分裂主义（主要来自七二六运动），保持了党的正确方向和党内的团结。在革命后的前30年中，古巴同苏联在政治、经济和军事等方面都有密切的关系，但古共从不允许苏联干涉其内部事务。20世纪80年代中期,苏联的戈尔巴乔夫上台后在国内实行“改革”，古共从一开始就保持了警惕，及时地指出古巴的国情不同，不能照搬别国的做法。当苏东国家的“改革”出现偏差后，卡斯特罗曾提出尖锐的批评。1989～1991年的苏东剧变给古巴以巨大的冲击，美国趁火打劫，利用除直接入侵外的一切手段进行颠覆古巴政权的活动，其他西方国家和一些第三世界国家也对古巴施加强大的压力。这时，古共旗帜鲜明地向古巴人民发出“誓死捍卫社会主义，誓死捍卫马列主义”①的号召。在坚持原则的同时，党开始了改革开放的历程。古共的坚定立场鼓舞了古巴人民。古共的求实态度和创新精神应对了各种挑战。在古共领导下，古巴人民渡过了最困难的时
期，古巴在20世纪90年代后期形势逐渐好转。

    其次，古巴党是廉洁的。古共诞生在特殊环境下，从一开始便高度重视自身的建设，从严治党。40多年来其主要措施有：健全党的培训体系，加强党员和干部的政治思想教育；提高党员的文化程度，为改善党员的综合素质奠定基础；建设老中青相结合的干部队伍，保持党的继承性和战斗力；强化纪律，规范党政干部的行为准则；健全监督机制，防范党员和干部的越轨行为；严格执行党纪国法，以肃贪反腐事例警示全党全民；领导干部以身作则，不搞特殊化。一位曾出使古巴的日本大使感叹道，“古巴是世界上最罕见的平等社会”，在
这个社会里“一般国民并不对党和政府领导人感到嫉恨和抱怨”，“这一事实正是在经济危机中古巴能够保持政治安全和社会安全的最大原因”。②

    第三，古巴党是联系群众的。一切工作都面向群众，将党同群众融为一体。其主要措施是：群众参与吸收党员的工作；党通过各种政治组织，加强同群众的联系；群众参与制定党的政策。古巴党高度重视同群众的关系，特别是自90年代初以来的特殊时期中，党和政府想尽各种办法，缓解群众的困难。如为缓解群众乘车难的问题，政府规定：凡公车（少数外事用车等除外）有空位时，遇见街头有人要求搭车应允许乘坐，否则任何人均可举报。据报道，有位将军的专车每天上下班时沿途都要搭上一些素不相识的普通群众，他的专车几乎成
了群众的“公车”。此一创举在国际上传为美谈。党政领导干部同人民群众同甘共苦的精神，在国民中产生了强大的凝聚力，其中卡斯特罗的领袖风范作用是巨大的。由于以卡斯特罗为首的领导集体在党内外享有崇高的威望，古巴能够做到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

    二 古巴社会主义政权高举民族独立的旗帜

    古巴曾遭受400年的西班牙殖民统治，在第二次独立战争即将取得胜利时（1898年），美国以援助为名乘机占领了古巴。在20世纪上半叶，古巴实际上沦为美国新的殖民地。只有在1959年革命后，古巴才取得了真正的独立。1959年的革命是一场彻底的反帝反独裁的民主革命，古巴在这场革命深入发展时走上了社会主义道路。美国想控制古巴甚至吞并古巴的意图由来已久，可追溯到19世纪初美国提出“门罗主义”的时期。美国对革命后的古巴的敌视态度不仅出于对社会主义的仇恨，而且还由于古巴坚持了民族独立。革命后40多年的现实表明，古巴社会主义政权是古巴民族独立的最坚定的捍卫者。即使古巴放弃社会主义，美国也绝对不会允许古巴自由发展，古巴将重新沦为美国的殖民地。古巴人民具有争取民族独立的光荣传统，有强烈的民族意识和民族自豪感，他们决不会答应重新回到殖民地时代。因此在古巴，社会主义和民族独立是密不可分的。 在苏东剧变后美国加紧颠覆活动、苏东断绝一切支援的最困难的时刻，召开的古共“四大”提出了“拯救祖国，革命和社会主义”③的口号。在古巴，没有社会主义就没有革命以来的建设成果，也没有独立而自由的祖国。事实上，那些反对社会主义的少数所谓“持不同政见者”，恰恰是拿美国人的钱进行活动，企图在古巴建立美国的傀儡政权的人。历史和现实教育了古巴人民，只有坚持社会主义才能保证民族的独立。古巴人非常珍视来之不易的民族独立地位，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来维护这一斗争的成果。

    三 古巴社会主义政权坚持面向广大工农群众

    革命胜利初期，卡斯特罗就宣布，古巴革命是贫苦人的革命。④革命后进行的土地改革、城市改革、扫盲运动，政府所实行的城市居民必需品定量供应制，以及提高妇女地位和消除种族歧视的种种措施，都是着眼于改善广大工农群众的经济、政治和文化状况的。古巴政府于革命后不久便开始实行的全民免费教育和全民免费医疗制度，大大缩小了三大差别。这些制度坚持至今，即使在20世纪90年代的特殊时期中也没有放弃。在90年代初最困难的时候，古巴政府多次强调，决不让哪怕是一个人无衣无食，流落街头，决不关闭哪怕是一所学
校或一所医院。⑤古巴在1990～1994年严重的经济危机中坚决反对采取损害广大群众利益的所谓“休克疗法”。广大群众懂得，放弃了社会主义，这一切福利都将付之东流。因此，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大多数人都认为不是要放弃社会主义制度，而是要“改善”它。特别是当人们看到苏东国家在改制后老百姓的生活并没有改善，反而更加缺乏保障时，他们普遍地增强了信心，认为古巴离开了社会主义是没有前途的。由于古巴在教育、医疗卫生、体育等方面取得了举世公认的成绩，国民以此为骄傲，认为这些都是实行社会主义制度的结果。

    特别是由于长期实行全民免费教育，国民的文化水平普遍较高，人们的理性思维能力增强，党和政府的决策和号召容易得到理解和响应，对困难的承受能力也是比较强的。

    四 古巴建立了社会主义民主政治体制

    早在革命胜利初期，古巴就提出了实行“直接民主”，即通过大型的群众集会讨论和通过体现国家大政方针的重要文件。分别于1960年和1962年发表的著名的第一个和第二个《哈瓦那宣言》，就是以这种形式通过的。然而，这种适合于暴风骤雨式的革命年代的民主形式有其局限性，在60年代后期就不再使用了。但是，党和国家的领导层对社会主义民主政治体制的探索并未停止。在70年代前期，全国宪法起草委员会提出的宪法初稿经过充分的酝酿，并经各界人士广泛深入的讨论和认真修改后，形成了“共和国宪法草案”。这一草案于
1976年2月经全国公民投票通过后生效。在宪法的基础上建立了人民政权代表大会制。古巴的人代会制度与西方国家的议会制和总统制不同，是议行合一的国家体制。它与其他社会主义国家也有不同之处。除全国一级外，地方（省、市）两级的人代会既是权力机关，又是行政领导，它们领导其辖区内直属的经济、生产和服务部门和帮助不属于其领导范围的单位。换言之，省、市（县）两级的权力机关和执行（行政）机关是合二为一的一套班子，而不是两套班子。从90年代初起，在市（县）以下，即在城市的区和农村的乡、镇增设了“人民
委员会”，作为人代会的基层机构。人委会由区内选出的代表组成，其主席从这些代表中产生。人委会的设立意在将国家的政权机构一直延伸到基层，更好地发挥人民群众参政议政的作用。 从80年代后期起，古巴提出了“参与制民主”的概念。古巴领导人认为，代议制民主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要调动全体民众积极参与国家大事的讨论和管理，因此还需要有参与制民主。1992年修改了宪法，其中将省人大代表和全国人大代表从间接选举改为直接选举，实现了所有人大代表的直接选举。在古巴，人民群众直接参与国家大事的讨论和重要法律的制定。古巴的政治组织很多，除了党和共青盟外，有其成员占人口2/3的保革会，占人口1/3的妇联，占人口1/4强的工会，以及大学联、中学联、小农协会和作家艺术家联盟等。凡是党和国家的重要文件、法律文本，包括党代会的中心文件的初稿，都要提交给这些组织进行广泛而充分的讨论，以征求意见。由于每一个公民总是属于这个或那个组织，因此实际上党和国家的重要文件（包括重要法律）都是经过全民讨论而制定的。此为古巴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一大特色。由于有了一整套民主政治机制，今天的绝大多数古巴人在政治上都是心情舒畅的。

    总之，在古巴，广大的民众有了自己可以信赖的领头人——古巴共产党。在党的领导下，实现了人们几百年来的梦想：取得了民族独立；提高了国际地位；公平地享受到全社会所创造的劳动成果；显著改善了自身的文化素质；广泛地参与管理国家的事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这样一个社会的主人。这种种成就绝非外来者的恩赐，而是全体人民经过几十年的艰苦奋斗所取得的，怎能轻易放弃呢？诚然，现在国家的经济情况仍然比较困难，但是造成困难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而且在困难前面，党政干部同群众上下一心，同甘共苦，绝无特殊化，群众的心理是平衡的。虽然存在困难，但普通百姓的基本生活还是有保障的。当代古巴人占主流的价值观念是，政治权利和精神追求重于物质需求。今天，绝大多数古巴人支持社会主义，这是古巴社会主义政权具有强大生命力的根本原因。

参考文献：
①菲德尔.卡斯特罗：《在庆祝古巴革命30周年大会上德讲话》，《格拉玛报》1989年1月13日.
②宫本信生：《古巴卡斯特罗政权倒不了》，日本《世界周报》1993年8月3日
③《古巴共产党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讲话和文件》，哈瓦那政治出版社，1992.
④《卡斯特罗言论集》第二册，人民出版社，1963.
⑤菲德尔.卡斯特罗：《在纪念保卫革命委员会成立30周年大会上德讲话》，《格拉玛每周评论》，1990年10月14日；《在大学生联合会第四次代表大会闭幕式上的讲话》，《格拉玛每周评论》，1990年12月30日.


作者简介:中国社科院世界社会主义研究中心特邀研究员、拉美所研究员